Wednesday, August 6, 2008

信達雅 The Art of Translation

在1897年,林紓用古文翻譯法國小說名著《巴黎茶花女遺事》,國文老師認為是絕世奇作。林琴南並非看著原文直譯,只是聽人口述,用文言寫出來而已。一代宗師嚴復,在1898年首譯赫胥黎的《天演論》,在該書『譯例言』中坦言『譯事三難信達雅』。從此,信、達、雅便成了翻譯界中的金科玉律,這不單是翻譯的標準,亦是評界翻譯好壞、高低的指標。

筆者一向對翻譯的興趣甚濃,但從未受過專業訓練,亦不是什麼權威翻譯學會的成員。有的只不過曾入讀香港中文大學校外課程,在新聞電訊翻譯老前輩張同先生門下,修了一門翻譯課,餘下對翻譯的認識,就憑看書及實踐了。

20年前初到波士頓,看到市政府的公事、文件,中文翻譯大都是不堪入目的。不過,亦十分同情譯者,因為地域關係,這裡慣用的一些英文名稱、人名及地名是中、港、台華語世界中沒有的,加上『音』與『意』兩難並存,更苦了這些中文及國學根底不深的華語官員了。

在美國社會,英語不通的華人,不要說與人溝通困難,就算連走路也辛苦。幸好,在波士頓華埠街名、地名多已有中文,翻譯是好是壞,總有人開創了先河,原用至今,可謂不過不失。由於波士頓華埠一直是台山人天下,中文街名翻譯多以台山話口音為準。照顧了『準確』發音,『雅』就不能兼顧了。以往『好事福』(Oxford)街稱為『惡屎佛』街,至於『乞臣』(Hudson)街及『泰勒』(Tyler)街名的音譯亦屬『不雅』之列。位於華埠的昆士小學(Quincy)前稱為『昆西』小學,過往在那兒當義工的楊伯伯指出,『昆西』與『歸西』諧音,不吉利云,自此改為昆士小學。與學校相連的英文同名老人公寓,則譯為『君子樓』(Quincy Tower),在比較下,便見高低了。

走出唐人街,有社區『百家利菜園』(Berkeley),香港紅磡有『保其利街』,這種譯法突顯出港式翻譯取向,除了在信、達、雅之外,還在音與義之上,均兼顧到『吉利』的要求,翻譯的難度就相當高了。再往前走,則有Dwight街,音與廣東話『仔』同,但老華僑稱為『袋』街,台山話『仔』是發『袋』音,因此,Dwight街便成為『袋』街了,這是十分吉利的,因為香港人常說『袋袋平安』或『代代平安』。

在商業社會,要推出一項新產品,往往藉著公開徵求譯名,而廣收宣傳之效。法國有一種綠色瓶裝男仕香水名為Brut,在六十年代為打進香港市場,亦用過這一招,當時譯名以『碧露』奪標,而譯作『拔萃』,獲次選,未被採用。十多年前,波士頓北郊Peabody博物館亦曾作過公開徵求譯名,結果以『碧波臺』勝出,無論是音與義都俱全,亦甚為典雅,相信是譯林高手神來之筆,屬難得的佳作。可惜,久而久之,被新入行的社區新聞工作者胡亂冠上另一個不倫不類的譯名,從此,『碧波臺』就湮歿在浩翰黃沙之中了。

有人會說,既然把美國影城Hollywood譯作『好萊塢』,又何須要有『荷里活』呢?嗚乎哀哉!這還是信、達、雅及吉利在作怪。12/30/2005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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