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風餐廳 South Wind Restaurant

 

南風餐廳

南風這個名字非常簡單，應該是南洋風味的意思。在香港，馬來風味餐廳多冠以『南』字頭，如南風，南亞，南泉，南天等。餐牌上除了多幾款咖哩食品外，與一般茶餐廳不同的，就是海南雞飯了。其中在彌敦道近太子道，旺角差館對面的南風餐廳，是我常到的地方，不知是否早已關門大吉。

海南雞飯屬馬來食品，新加坡國食，還是香港獨有的產物，爭論多時，沒有仔細研究過。其實，那碟白切雞是沒有什麼特別，倒是那碗用雞湯煮的有味飯，才叫人垂涎。

南風餐廳經多次搬遷，面貌已十分蕪糊了。第一代的南風是在近龍鳳大茶樓，山東街口那段彌敦道，年代久遠，從未進去過。後因改建成新興大厦，要遷往另一端近太子道的彌敦道，在差館對面。

童年的我，雖住在南風餐廳附近，也沒多去光顧。到了中學時期，便成了同學聚會的勝地。不是對南洋風味情有獨鐘，只是環境清幽，顧客不多，容易找到座位的原故。

十月一日前後，竟然是紅旗高掛。在六、七十年代，這是少有掛五星旗的餐廳。振華同學說不用怕，老板不是 CCP，只是夥記屬左派酒樓工會成員。六七暴動後掛旗，表示向對面差館的鷹犬示威。看見『海南雞飯』四個大字嗎？『海南雞飯』是我最愛吃的啦，管他掛什麼顏色的旗。

中學同學聚會的時間又到了，聚腳地點當然是在老地方：南風餐廳閣樓雅座。漢邦是地盤落石屎總管，工餘参加皇家義勇軍，粗聲粗氣，大講大笑。小謝是酒店會計，陰聲细氣，斯斯文文。超常是英文中學教師，網球教練，黑黑實實，高大威猛。我也是個教書匠，個子也不小。主腦人物是振華兄，日本船務主任，老謀深算。

我們五人佔了一張小圓枱。在不遠處，有另一枱人，貌似餐廰對面的差館中人，有可能是陀鐵老雜。目光一直釘着我們這一邊，上下打量，說話也小心起來。剛好我帶來一個政府公文袋，幾個文件夾。其中一個年輕老雜，突然爆嚮口說了一句：廉記好 L 巴閉牙！

之後，全體立即起身離座，臨走前，有意用腳踢我的櫈腳一下，一場擬似廉警衝突立刻一觸即發。幸好，一名老差骨把這名散仔拖走。我們這班人呆了很久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。差人與廉記之間的怨氣，竟投射在一群老同學的聚會上，七十年代的社會矛盾，無形中顯現了出來。為了定一定神，壓一下驚，於是叫了一碟海南雞飯。

由於興建地鐵，變成危樓的南風餐廰又要搬了，遷到新建的太子站側。南字頭的南洋馬來風味餐廳愈開愈多，像連銷店一樣，不過海南雞飯的質素就十分参差了。配菜花樣多，雞件的鋪排便失真了。要吃到肉不離皮，質地豐嫩的文昌鶏絕不容易，比較起來，還以南風餐廳的那碗鶏油飯正宗，齒甲留香，至今難忘。

檳城 Penang 是波士頓唯一的一家馬來餐廳，頗受歡迎。由於是明厨，往裡面一看，厨房全是由拉美人士主理，正宗極有限。從唐人街燒臘店取來白切雞，加一碗油飯，一小碟醬油，便說是海南雞飯，十分搞笑。惟其他馬來咖哩食品，不過不失，總算合格。

囘想起近半個世紀前，發生在彌敦道南風餐廳那幕警暴和那碟海南雞飯，要說的是：香港，我沒有忘記你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