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者無罪 When Speech Becomes A Crime

言者無罪

在2009年12月25日，21世紀首10年最後的一個聖誕節，經刑事拘禁長達1年之久，北京學者劉曉波終於被正式起訴，控以“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”，由北京第一中級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1年，剝奪政治權利2年。在這普世歡騰的日子中，北京無視西方各國的呼籲，一意孤行，以言論入罪，重判前獨立中文筆會主席、原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講師劉曉波，令他從大監獄走進小牢房，渡過54歲的生辰。

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，劉曉波因對李澤厚的批判而名震文壇，後因參予64事件，呼籲平反64和要求中國當局進行民主憲政改革，而多次被捕。在2005年獲釋後，仍不畏強權，大量發表文章，抨擊時政、關注民間維權運動，並草擬《零八憲章》及發起簽署運動，因而被拘捕。在2009年起訴書，指控劉曉波在“觀察”、“BBC英國廣播公司中文網”等多個境外網站，發表6篇文章，指責中國獨裁政權，這些文章包括：《中共的獨裁愛國主義》、《難道中國人只配接受黨内民主》、《通過改變社會來改變政權》、《多面的中共獨裁》、《獨裁崛起對世界民主化的負面效應》和《對黑窑童奴案的繼續追問》。

在過去10年間，已知有超過14人以“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”，被判刑3至8年，而對劉曉波的判決是窮凶極惡，前所未有的。香港一位城市大學副教授、立法會議員梁美芬解釋說﹕當局對劉曉波的判刑過重，在大陸同類案件，通常只判三至五年。因外國領事聲援劉曉波，有可能引致當局加重對劉的刑罸。與其說有外國勢力在背後撐腰便重判，不如說就是因為有這麼多依附權貴、默不作聲的人，才令當權者不顧國際形象，為所欲為。

一名屬於香港愛國愛黨民建聯青年成員，就讀於重慶西南政法大學民商法學院一年級的樊俊朗，在劉曉波被重判後當日，不畏壓力，挺身而出，在校園裏公開張貼“支持08憲章，聲援劉曉波”的大字報橫額，力撐劉曉波，即使被公安帶去問話，亦無所畏懼，矢言不悔。這反映香港長大的年青人，已經不再盲目追逐經濟享樂，在大事大非的問題上，道德價值取向是十分清晰的。甚至在香港元旦政改大遊行中，當中要求釋放劉曉波的示威標語、橫額不計其數，口號響徹雲霄。

在2009年11月13日，中國淚盈總理溫家寶在中南海，向新聘任的國務院參事、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頒發聘書，並在全體參事、館員座談時，發表有關“知無不言、言無不盡、言者無罪、聞者足戒”的講話，使人想起在半個世紀前，毛澤東在北京天安門城樓上，召集民主黨派負責人座談，請他們積極提意見，幫助共產黨整風，消除黨外人士的思想顧慮，同樣也說過這番引蛇出洞的話，結果無數知識份子、民主黨派人士，在一夜之間被打成大右派。

在1957年，本著“有則改之，無則加勉”信念，前《光明日報》總編、九三學社宣傳部副部長儲安平，在中共中央統一戰線工作部召集的座談會上，以《黨天下 -- 向毛主席和周總理提些意見》為題發言，招致當局懷恨於心，在反右運動開始後，儲安平迅速視為典型被打倒，其家人和眾多相關人士，均受誅連。在文革中，更遭受到殘酷迫害，生死未明。在1978年後，曾劃成右派的55萬人，得到改正過來，但儲安平依然是不予改正的 “五大右派”之一。

讀聖言書，所學何事。現時，在全球88個國家及地區，有282 間孔子學院及272 教室，均由中國政府直接資助的。中國的領導人常引《詩經•周南•關雎•序》：“言之者無罪，聞之者足以戒“這話，並不表示他們是孔門的信徒。在1978年，魏京生在北京西單民主牆，提出第5個現代化，因而被控“反革命”罪，並判刑15年。30年後，劉曉波因發起簽署憲章及寫文章，犯“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”，被判11年徒刑。諍言逆耳，法律並沒有保護憲法所賦予人民言論自由的權利，而被當權者用作專政機器，打壓工具，實屬可悲。

異見者的聲音是禁絕不了的。《零八憲章》由303名發起人簽署，迄今國內外已有逾萬人簽署，若以言入罪劉曉波，其他參予者將會步他的後塵，香港就有19名簽署人，自動往深圳投案。當前官場貪污腐敗，地方政府官逼民反，群體事件此起彼伏，有識之士對此憂心忡忡，不平則鳴。長期靠高壓統治，而保住江山的政權是不會長久的。在76年反4人幫天安門事件中，有詩寫道：中國已不是過去的中國，人民也不是愚不可及。歷史的緘言就是時代的木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