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n Explanation 一個說法

要有一個說法

在2008年7月1日，來自北京的28歲無業青年楊佳，手執利刀、錘子、燃燒瓶，配備噴霧劑、防塵面具，衝進上海市公安局閘北分局，殺了6名警察，傷了5人，在偵訊過程中楊佳說﹕有些羞辱，如果要背一輩子，我寧願犯法。凡事總要有個說法，你不給我一個說法，我就給你一個說法。雖然，暴力行為是不能鼓勵或歌頌的，但從楊佳申訴的說話中，看到他是曾被警察羞辱，在『有冤無路訴』的情況下起殺機，且在網上被捧成大英雄，亦有4000人簽名，呼籲釋放楊佳，其中包括有學者及知名人士，結果，在本年1月26日，以毒針注射方式，死刑如期執行。

在上星期日，41歲失業越南華人黃靈發，在紐約州賓厄姆頓市公民服務中心，槍殺13人、槍傷4人後吞槍自盡身亡。據報張報導說，黃曾被人取笑英語說得不好，而尋求報復殺人。殺人者先用汽車堵塞後門，然後走進前門開槍射殺接待員，其他死者大部份是在那裏上英文班的移民，一位72歲的代課英文老師亦遇害。黃是在1995年入籍成為美國公民，在殺人前兩個星期，曾寄出一封英文信，訴說多次被加州及紐約州警察騷擾。

如說，楊佳被警察羞辱後殺警察，黃靈發多次被警察騷擾後殺害無辜的人，在這兩宗殺人事件中，都有一個共通點，殺人者是試圖給人們一個說法，讓人們同情他們的境遇，但這只是片面的說法，始終沒有給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，無論如何是不能接納的。有人會說，由於穿制服者手中有公權力，在執法時，會過份行使這種法律賦予的權力，加上在不公義的社會，人民沒有申訴的渠道，法律不健全，正義得不到彰顯，人們便訴諸暴力，並會產生『一鑊熟』、『要人陪死』的心態。

在黃靈發的情況更為複雜，生活在一個陌生的國度，可能因語言上的障礙受到歧視，但是，這個兇案發生的所在地，正是協助移民學好英文，取得社會服務的公民中心，是在那裏學英文的移民取笑、歧視他嗎？就算是有這樣的可能性，便要殺人嗎？尋求自由的人，是絕不會故意去犯法而失去自由的。但是，這只是在一個冷靜的常態下，經合理的思考所進行的分析，人在厄困與絕望的環境，會作出非理性的行為或選擇，而這種例子是屢見不鮮的。

身在美國，用移民的角度去看這個問題，情況是不能使人樂觀的。更甚的是經濟正鬧不景氣，財政緊縮，對不諳英語移民的服務減少，使英語能力不強的人士，在尋找工作時，所遇到的困難障礙與競爭，更比任何時期為大。以最近在波士頓唐人街附近一間新落成的酒店為例，一切職位申請，都要用電腦在網上進行，如要找一份簡單的清潔工，在申請時，便要懂得使用電腦，才可填寫及回答在申請表上的問題，明義上是省卻印刷費用及人手操作，但實質上把英語程度有限的求職者排於門外，雖然，不能說這是對外來移民的歧視，但要拒絕這類人尋找工作的機會，手法可以是高明，而且是無抵觸任何法律的。

當美國的失業率已超過雙位數字時，人們不安的情緒也冒升。不因為美國有了一位黑人總統，種族之間的矛盾便自然會消失至無形。另一場較尖銳的互相指責的遊戲便開始了。一方面是美國傳統的制造業，已外判往工資較廉宜的東亞及南亞地區，另一方面是這些地區的移民擁入，與本地人爭飯碗，在經濟衰退期，這種排外怨憤會不斷加劇，種族主義者的言論更加囂張跋扈。在黃靈發殺人的新聞下面，會見到網上這樣的留言﹕中國人不是愛好和平的民族嗎，看看黃靈發一口氣殺這麼多人，你會怎樣想。保守的電台、電視台脫口秀的節目主持人更加大肆渲染，仿似『黃禍』的再來。

當然，楊佳與黃靈發各自有一個說法，但都不是合理的說法，人們無法知道殺人者在行兇那一刻的心理狀況和動機，每一個人都是在推測，但要撫心自問，曾否作過努力，去制止社會上的不公義，曾否願意多花時間，去關心自己身邊的那些人，讓社會增加一點愛心，減少一些暴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