紐約行
紐約離開波士頓只有220英哩之遙，大概是4小時的車程。為著避免堵車、花時間及費精神的關係，大多不選擇駕車，而改乘巴士前往。由於競爭劇烈，單程收費是15塊，在繁忙週末及假日，每半小時有一班開出，而且是座無虛設，如果不介意司機沿途不斷在電話上談話，分散駕駛的注意力，大致是可以接受的。車上各式人種都有，彼此相安無事，可見這大融爐、沙拉盤，在57位車上的乘客上，得以反映。偶然，會有人在尖隊的，大多是自己的同胞，這種不自覺和佔小便宜的陋習，也跟隨著人，移民到美國。有人會說﹕『來生不做中國人』，雖然，這是意氣的說話，但多少看出部份人不守規矩的行徑，實在是令人感到厭惡、失望。
與波士頓相比，紐約的唐人街是大了7、8倍，而且不斷向外圍伸展，與小意大利區的界線已變得模糊了。這裏意大利餐廳臨立，蓋顏色鮮豔檯布的小圓桌，佔據了整整兩旁的行人路，在大傘下露天用餐，掩映著一派歐陸風情，別有羅曼派克的韻致。身處這世界財經心臟，看不到金融海嘯的波濤，經濟衰退的浪花，不景氣淹沒在消費意慾之中，紐約股票市場的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，有直衝上9000點的勢頭，要說看不到復甦的曙光，也不見得是預期的那樣糟糕。
走進中央大火車站，腦子還是一片迷茫、零亂，不辨牛馬。在地下迷陣穿插，只顧找得上往下城的列車，好不容易坐下來，發現車廂比前潔淨。下了地鐵，步上運河街，烈日當空，看不出人群、車龍的盡頭。肩磨轂擊，行人路旁滿是小販攤檔，原產中國的龍眼、荔枝，竟是來自加州。香港報紙、雜誌，琳琅滿目。當然，半隱半露的，還有同胞在兜售冒牌名廠女裝手袋，翻版影碟，為著求生，在法治社會，向執法者的權力挑戰，消費者愈是聰明，他們討活的方法便愈是困難了。
“香港站”原來是一家港式快餐店，牆上掛滿香港的舊照片，看了又看，頓然令這老香港有歸家的念頭。一嘗招牌車仔麵，吃出了風味，但價錢稍微貴了一些，都是說這一句﹕“生意難做。”要在紐約唐人街打出一個品牌，更是不容易。這家筷子專門店，鋪面就像一張女皇雙人床大小，物品十分精致，牆上有名人的照片，但是，老板說不能拍照，沒有解釋，只信任人各有堅持，臨走前，給這店由衷的祝福。
穿過肮髒的窄巷橫街，污水、垃圾處處。這家絕不顯眼的文具書店，內裡空無一人，老板娘就站在店前，沒有迎客的熱情。櫥窗端端正正地放了一本在6月才出版的新書，用塑料袋包好，一問之下，換來冷冷的回覆，趙紫陽的《改革歷程》叫價美金$31.95，而且是鐵價不二，原裝正版，真為這家小小文化書店自豪。在這用金錢鋪砌的社會，時間已沖走了人們對中國政治的熱情，這位曾任國家最高領導人，下場如此坎坷，不是正好說明了民主道路的曲折，就是連推銷他的主張的人，也變得冷漠無情，希望這只是一個極偶然的現象。
奇怪的是，在另一家傳統港式左派書店，竟然有7、8本《改革歷程》，放在當眼處，價錢是美金$33。不管現時當權者如何淡化6.4天安門事件，二十年來，海外中國人對這位因支持學生而下台的政治家的景仰，依然不減，這段歷史並沒有在歲月中磨滅。
從唐人街步行20分鐘，穿過市府及法院大樓，便是另一個天地了。在2001年，9月11日，同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，兩架從波士頓起飛的民航客機，撞向世貿中心，華人稱之為“姊妹大廈”，在數小時間內，兩座雙塔式摩天大廈，便化成灰燼、瓦礫。近8年來，恐怖襲擊的魔魘並未有消散，這個零點重災區，亦未有重建起來。但計劃已定，在那裏站崗的保安人員說，會有4幢高樓，將拔地而起，第5座是表演藝術館，包括兩個方形的紀念911瀑布水池。4邊已用圍布封起來，上面繪上未來建築物的構想圖。
附近受影響的多幢建築物，依然是層層圍帳隔板，顏色暗淡，了無生氣。那裏的一間消防局，大部份駐守的消防員，在911當日已經捐軀，在牆上的銅片紀念雕塑，任人憑吊，枝枝未開的玫瑰，供奉著英魂，訴說出點點哀愁。現場是破壞者的罪惡，與重建者決心的角力，人們不會懷疑戰勝邪惡的力量，勇者的豐碑與狂徒的恥辱並列，散發出人性的光輝，永遠是來自正義的一方。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